诗人:潘洗尘
1963年生于黑龙江,1986年毕业于哈尔滨师范大学中文系。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诗歌创作,他的诗作曾被译为英、法、俄等多种文字,《饮九月初九的酒》《六月我们看海去》等诗歌还入选了普通高中语文课本和大学语文教材。潘洗尘先后出版诗集、随笔集12部。曾获得国内多个诗歌奖项。现为《读诗》主编。
《去年的窗前》
逆光中的稻穗 她们
弯腰的姿态提醒我
此情此景不是往日重现
我 还一直坐在
去年的窗前
坐在去年的窗前 看过往的车辆
行驶在今年的秋天
我伸出一只手去 想摸一摸
被虚度的光阴
这时 电话响起
我的手 并没有触到时间
只是从去年伸过来
接了一个今年的电话
我的手并没有触到时间
只是从去年伸过来
接了一个今年的电话
生死与时间,是很多野心勃勃的诗人跃跃欲试的题材。但很少有人能像潘洗尘一般,处理得如此朴实而真切。因为常年疾病缠身,潘洗尘对于生死、对于时间,有着另外的理解:他永远不会觉得还有漫长的生命岁月在等待他,所以对于时间,他特别珍惜。对我们来说,时间或许如同空气,但对潘洗尘来说,时间充满了具体的质量,它更像浇在身上的水。诗中,一直无形的手,穿过时间、抚摸时间,所以时间在这首诗中,具体得如同被那只手捏成的雕塑。
《客居大理》
埋骨何须桑梓地 大理是归处
正如老哥们野夫说:
“不管我们哪个先死了,
哥几个就唱着歌
把他抬上苍山!”
在这首诗中,死亡不仅仅是真实的,甚至真实得,成了一种浪漫的想象。在死亡面前,潘洗尘体现出了超越于悲伤的心灵力量。“唱着歌,把他抬上苍山”,简简单单几个字,却包孕着死亡的浪漫与这种浪漫之外的苍茫。潘洗尘将生与死,写得超越于生与死,写出了浪漫、苍凉、悲伤以及爱,滋味复杂,余味悠长。
疾病毁坏一个诗人的身体,却成全了一个诗人的灵魂。潘洗尘的诗里有多少通往死的那一面,就有多少通往生的那一面。他是向死而生的诗人,他的不甘心,他的挣扎,时而无奈,时而愤怒,却都充满了生命力。